前段时间,我接婆婆到我家住。婆婆极不情愿,她说要在老家等我住院的公公回来。她哪里知道,公公在几个月前就已离世,我们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,瞒着她办理了公公的丧事。
在我们的百般劝说下,婆婆才决定离开那个生活了将近20年的小院儿,告别了她喜欢的花花草草。当我带上她的衣服、被褥、药品,把大门关上的一刹那,一把铁锁把她过去的岁月、回忆都尘封在那里。
婆婆一边上车一边说,“等你爹出院了,我还回这儿住,楼房住不惯呢!”心酸的眼泪顿时溢满我的眼眶,我可怜的婆婆,她对罹患脑梗的公公还抱有万般期待。可我又怎么忍心如实相告,去摧毁她仅存的一点希望呢?
体弱多病的婆婆终于住进了我家,只是她从不出门。她说:“这里的楼房都一模一样,走出去就迷路了。”于是,她几乎所有的时间,都是在电视机旁度过的。我以为她像小孩子一样沉溺于看电视,就劝她要时常活动一下,来回走走。婆婆黯然地说:“我只是占个心儿,你们都那么忙,谁有空陪我说话呀?”
我理解婆婆,在她的意识里,公公还在医院抢救治疗,而我们都忙着上班,她的孤寂、牵挂、焦虑、期盼和无助,是怎样在日夜煎熬着她啊!
每天早饭后,婆婆洗漱完就守在电视机旁,有时她会催我打开电视。她说,这个电视机她不会开,别再鼓捣坏了。我开玩笑地说:“您真是个忠实的观众,咱们的电视机买值了!”这是我儿子结婚时刚买的智能电视,对她来说,当然是全新事物,不会开也在情理之中。我帮她打开电视,找到电视剧频道,再和她商量着选一个家庭类的电视剧。婆婆说:“看什么都行,很多东西我也看不明白,就是打发打发时间。”
婆婆的记忆力不好,心思又不在这上面,看电视剧多了,要么把剧中的人物混淆,要么忘了前面的剧情。我总得反复给她解说,她才“哦、哦”地明白过来。
一次,我给她买药回来,敲了半天门,婆婆还是没有开。我很恐慌,怕心脏不好的她有什么闪失,赶忙拿出钥匙,打开门一看,婆婆看着电视正在抹眼擦泪呢。她还说,“你看,这老头儿好好地说没就没了,撇下老太太一个人多可怜,也不知道你公公现在怎么样啦?”
我劝慰道:“现在医疗条件很好,有医生护士照顾着,不会有问题的,你别担心了。”
这台电视机成了她的伴侣,从早到晚,陪她度过漫长而孤寂的时光。(肥乡区王玉华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