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杨致富长篇报告文学《曙光之路》序

李春雷

读完杨致富兄的新作长篇报告文学《曙光之路》一书，感慨翩翩。品读作品如品读人生，我感到：这是一条筚路蓝缕的曙光路，这是一部蒸蒸日上的奋斗史。从主人公孔令书身上，我看到作者致富兄的影子，看到他在写作的道路上持之以恒、锲而不舍的身影。

写作辛苦，一辈子矢志不渝地写下去，从不言弃的人更辛苦。致富兄就是这样一位很有名望的基层作家。他能写出如此优质的长篇报告文学，与他那傲寒迎雪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和丰富的人生阅历有关。

我是在《邯郸日报》工作时和致富兄相识相知的，仔细算来快30年了。我对这位老朋友从工作到性格到处世到为人，特别是他沉迷写作的一些事，可以说有不少了解。

杨致富1965年初中毕业，因父亲个人历史的原因，在那个“老子英雄儿好汉，老子反动儿混蛋”的荒唐年代，他理所当然地成了“狗崽子”，高中的大门死死地对他关闭了。他只好揣着一肚子委屈回到老家的广阔天地，滚一身泥巴，磨一手老茧，炼一颗红心去了，但当作家的野心没有泯

灭。他白天参加生产队劳动，晚上挑灯夜战，阅读古今中外名著和一些报刊杂志，并开始给一些报纸刊物投稿。可他一连写了47篇稿子，都石沉大海，杳无音讯。直到第48篇，大概是感动了“上帝”，《邯郸日报》才发表了他一篇题目为《夸夸俺村的钻井技术员》的小通讯。他成了当地的“名人”，连公社书记也降尊纡贵登门拜访。不久杨致富被聘请为社办中学教师。每月工资7元整，生产队记三十个劳动日的工分。

除了“文革”中因“站错队”被除名二年之外，致富兄在民办教师的岗位上一直干到了1980年。这十年，他教书育人，含辛茹苦。不管是啃渣窝头还是喝“照人汤”，无论逆境还是顺境，他始终没有搁下过手中的笔。每当听到一个好的典型，他都步行或骑一辆破自行车去采访，有时还通过亲戚朋友到外公社外县采访。在回来的路上，饿了，就啃自带的红薯渣窝窝头，渴了，就“咕咕咚咚”灌一肚子自带的凉开水。后来他在形容那时的境况时引用了陆游的两句诗：“已是黄昏独自愁，更著风和雨”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，他采写的小通讯、

创作的小小说、诗歌、杂谈等文字屡屡见诸各级报刊。

1983年，致富兄成了一名国办教师，他的工作劲头更大了。但是仅仅教了九个月的书，就被调到县委宣传部担任新闻科长。在这个岗位上，他如鱼得水。一天到晚骑着自行车下乡采访，最远跑到离县城70多华里的张二庄。青灯伴孤影，夜夜伏案忙，特别是到了冬天，机关没有暖气，冻得两腿发颤，他就用一件棉袄裹住两条腿继续写作。由于长期劳累，造成双侧股骨头坏死。当有人问他一瘸一拐的原因时，他总是笑笑说：“这是写作留下的纪念。”

在宣传部一干就是整整8年。这期间，致富兄在各级报刊发表文章1500多篇，其中有百余篇获各类奖励。1998年12月，他还在人民大会堂参加了“第四届中华大地之光”征文颁奖仪式，受到了中央首长的接见。这期间他的报告文学《在生命的延伸线上》被省内外多家报刊转载，他还单独或与人合作出版了《涛头弄潮儿》等四部报告文学集。

后来，他又先后担任过县广电局长兼党组书记、职教中心校长等职。不管岗位

如何变化，工作多么繁忙，他一直笔耕不辍，不但经常有文章发表，并出版了诗集《今宵属于你》。

就这样，不管命运如何坎坷，不管岗位如何变化，不管工作如何忙碌，致富兄都会用手中的笔开发自己的写作事业，用一篇篇作品建构自己的人生，乐此不疲。几十年来，他走过的何尝不是像孔令书一样的“曙光之路”呢。

他娴熟的写作技能和驾驭语言文字的技巧，在《曙光之路》里得到了很好的验证。如在“甜甜蜜蜜的婚姻”一节里，对孔令书和爱人李玉芹的恋情就写得非常感人。特别是对李玉芹的刻画，如见其人，如闻其声：“她中等偏高的个头儿，圆圆的脸盘儿，让人一见就会想到秋天树上那熟透的红苹果。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，闪射着智慧的光芒，总让人觉得她眼神里有讲不完的故事……”同时在这一节里致富还巧妙地引用了他自己创作的爱情诗，更增强了这部作品的文学性和感染力。再如“专啃硬骨头”一章，写的是孔令书的公司承接大工程的故事。从素材上看，行话术语一连一串，读起来干巴苦涩，抽象难懂，外行人一看就坠入

雾里云里。可到了致富的笔下，却变得生动活泼，引人入胜。他这样描述框架结构：“好像一个人，他是否健康，骨骼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。”对建筑物的装修他这样比喻：“一个人如果赤裸裸站在那里，再美的线条也不雅观，需要穿衣打扮，涂脂抹粉，经过一番装饰，一个美丽大方的男人或女人才能在大庭广众面前，吸引人眼球。”在“疑是彩虹落人间”一章里，为了体现孔令书对承接的工程责任心强，他写道：“孔令书像娘家人不放心嫁出去的‘姑娘’一样缓步走上了西环联纺路立交桥，他要看看这‘姑娘’是否能完成‘婆家’交给的工作任务……”这里极富文学性的表现手法，使作品更加真实生动、惟妙惟肖。

总之，致富兄倾心创作的长篇报告文学《曙光之路》不失为一部难得的、触动人心灵的、反映民营企业家业绩的优秀之作，其语言之妙，材料之真，用心之苦，揭示之深，使得她像一枝绽开的梅花，释放着浓浓清香，让人爱不释手，久读不厌。

（作者系国家一级作家，鲁迅文学奖获得者，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，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。）